藏在熱蘭遮城古地圖裡的國姓爺與臺灣歷史（上）

前言

會想整理這樣的資料是我讀了一本有關鄭成功如何攻打熱蘭遮城的歷史書《決戰熱蘭遮：中國首次擊敗西方的關鍵戰役》，這本書不僅詳細解說這場戰役的開始與結束，也讓我重新認識鄭成功這個人，以及為什麽他會充滿那麼濃厚的傳奇味道。

在閱讀的過程裡，我想起一張臺南的古地圖，再比對現在地圖之後才把以前的歷史碎片拼湊在一起。因此，我想透過這個主題不僅帶你和孩子重新認識鄭成功，也幫你串起臺南眾多古蹟與古地名的聯繫。

（西班牙人繪製艾爾摩沙島荷蘭港口圖，圖照來源：臺史博線上博物館）

不曉得你和小朋友有沒有看過這樣一張臺灣古地圖呢？這張地圖其實也出現在孩子的國小與國中歷史課本裡，因為右下角的熱蘭遮城象徵臺灣成為大航海時代裡的重要據點，也讓許多歷史學家認為是臺灣進入世界的瞬間。

不過局勢即將發生改變，國姓爺鄭成功之後會攻下這座城、趕走荷蘭人，讓臺灣進入鄭氏統治時期。然而可惜的是，歷史課本對於這場戰役的描述很少，並且課外書有時又把這場戰役加入許多傳說，而失去許多真相。真相是什麼？就是這場戰役雖然雙方戰力懸殊，但戰事卻異常激烈、互有來往，甚至陷入長久膠著戰，這讓我們的國姓爺差一點就翻船……而這一切都要先從國姓爺 1661 年在思明說起。

國小歷史課本並沒有對戰役有細節描述，倒不是因為課本漏講。但這場戰役的過程卻是非常有意思（圖照來源：翰林歷史課本。點擊瀏覽更多照片）

重振旗鼓的國姓爺

國姓爺顯然非常急躁，因為他原本想要率領大軍一舉推翻清帝國，不料這上萬艘的船艦與十多萬士兵卻在北伐南京時遭遇挫敗。現在國姓爺的軍隊不僅元氣大傷，還被困在思明（廈門）上。此時，清朝軍隊已經追擊到福建，已經沒有退路以及根據地的他要如何重振旗鼓，以及不愧對南明皇帝賜給他的國姓。

還好，一位來自臺灣的商人何斌來到陣營，向國姓爺獻上臺南地圖與天掉下來的機會。何斌說臺灣是一塊寶島，進可攻退可守，島上還有肥沃的土地可以種植糧食，也有豐富的硫磺可以生產火藥。雖然島上有荷蘭人駐守，但是只要根據他的地圖，並趁荷軍駐守最薄弱的時機進攻，以國姓爺的軍力與威名一定兩三下就可以擊敗荷蘭人。

底下將領心裡大多反對，臺灣這蠻荒之地可沒何斌說得那麼好，但他們心裡知道，只要臉上露出一點點疑惑，只會讓自己的人頭落地。不管如何，國姓爺顯然非常滿意的這個計劃，1661 年 3 月出兵！

海灣上的熱蘭遮

1644年大員市鎮（熱蘭遮城）鳥瞰圖。圖照來源 Joan Blaeu,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從 1661 年往回算起，荷蘭人已經佔領臺灣三十多年，海灣上的這座熱蘭遮城（或熱蘭遮堡、安平古堡）是駐守大員灣（台江內海）主要海道的要塞，位在鯤身半島的最前端。

這座城或是說堡壘有著非常奇特的外觀，層層相疊外，又分成內城與外城；城牆還有凸出的稜堡或半月堡，上面設有威力強大的大砲。

這座堡壘不僅是軍事用途，也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在臺灣的根據地與辦公室，最高官員臺灣長官、行政人員以及家屬都住在裡面，再配合位在堡壘西方的熱蘭遮鎮，有城鎮、有市集、有醫院、有墓園，也有刑場，還有對外的碼頭，就形成一個完整的荷蘭人生活圈以及東亞貿易區。

熱蘭遮城復原模型。城堡可以分成方形的內城與長方形的外城。城牆上有著稜堡與半月堡。圖照來源 Mrmarkertw,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此時，城堡裡的第十二任臺灣長官揆一（Frederick Coyett）的神情非常嚴肅，他早在前一年就提醒巴達維亞（印尼雅加達）的長官，國姓爺可能會攻打臺灣，只不過他的頂頭上司卻覺得不可能：『我們荷蘭人有著大砲、船艦、火槍，這些海盜根本不堪一擊。』因此，從巴達維亞派來的艦隊也是草草經過後，就又離開。

然而就在艦隊離開不久後，海上突然冒出大量的軍艦——那是國姓爺的艦隊，在 4 月的最後一天。

雙方軍力比較

• 荷：兩艘船艦、一艘快艇聯絡船、一艘平底船，以及1500士兵。
• 鄭：數百艘船艦，25000士兵。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艦巨大，吃水深。除了具有複雜風帆，可以在大海上快速航行，船身兩側也部署許多火砲。圖照來源 ADZee,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國姓爺所擁有的船隻則是偏小，吃水淺，風帆簡單，但是操控靈活。圖照來源 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

意想不到的持久攻防戰

龐大的國姓爺艦隊趁著新月海水大潮直接行駛過鹿耳門水道，直往內海，隨即在北線尾沙洲、洲子尾登陸並建立營地。鹿耳門水道水淺又有沙洲，船隻很容易擱淺，所以荷蘭軍隊誤以為國姓爺會走主要水道，準備要讓他嚐嚐大砲的厲害，而現在卻是門戶大開，內海裡都是國姓爺的船艦，甚至還直往普羅民遮城前進。

神蹟降臨！很多關於國姓爺的傳說都曾這麼描述，國姓爺向天（或媽祖）焚香祭拜，乞求上天祝他一臂之力，鹿耳門前突然間海水高漲，剛好讓船艦一舉通過，最後驅逐紅毛人，實乃天命。

如果這麼說，那就是太小看國姓爺了。身為海上霸主，漲退潮以及海岸地形本來就在他的計算之中。不過『天命』兩字，國姓爺倒是非常喜歡，他喜歡用這兩個字來證明自己的威嚴，讓眾將信服。

不過天命或許真的幫了國姓爺一把。原本北線尾沙洲上有一個碉堡『荷蘭海堡』，砲口正對鹿兒門，正是揆一用來防禦北線尾周圍的祕密武器。只不過這座碉堡卻在五年前，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颱風所摧毀，而揆一現在萬萬沒想到，當初疏忽重建的決定，現在看來如此重要。而國姓爺就剛好趁著這個巧妙的時機踏入大員灣。

揆一現在想的是如何緊急通知普羅民遮城……

國姓爺的海上部隊就直接穿過鹿耳門水道，並且分頭在北線尾沙洲以及洲子尾登陸。左下小圖是主要水道周圍的放大標示。

如果你覺得上張圖怪怪的，那我們可以改把古地圖轉個方向，把北方朝上，這樣就符合我們腦海裡的臺灣地圖。你會發現原本的古地圖，其實是西班牙人從海上的視角來看。